“后平价”时代 新能源产业再寻新突破
进一步降低技术成本和非技术成本是两大重要抓手。前者的核心是技术迭代和低成本创新,主体是企业。通过产品、服务和商业模式的创新,提高产品和服务的性能及质量,进一步降低度电成本,优化提升项目开发建设管理的效率。后者主要包括土地、融资等成本,“开关”主要掌握在各级政府部门手上。
当前,以光伏、风电为代表的新能源产业正在全力冲刺平价时代。由“政策驱动”走向“需求驱动”,市场的自然释放进一步推动行业健康稳定发展,企业经营环境得以改善,产业规模节奏更加有序。
摆脱补贴依赖的新能源,清洁又便宜,被寄予大气污染防治、温室气体减排及保障能源安全等多重希望。在担当重任的同时,产业面临哪些机遇挑战?如何寻求新的突破?对此,多位全国两会代表委员发表了观点。
实现平价上网已具备条件
“近年来,光伏、风电等新能源产业进步很快。两会期间,我们向其他行业的代表介绍相关情况,不少人听得瞪起了眼睛,纷纷表示没想到新能源发展得那么快。”全国人大代表、通威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汉元向记者讲起直观感受。
以光伏产业为例,刘汉元表示,经过近10年发展,其发电成本下降了90%以上。目前,我国新增光伏装机项目约有2/3已实现平价上网。在光照条件好的部分中西部省份,价格已经等于或低于煤电价格。“大到产业制造规模,小到核心设备、材料,均已具备快速发展的总体条件,行业逐步走入大规模应用的成熟阶段,预计到2021年将全部实现平价上网。”
多位来自风电行业的代表委员也称,2017年以来,国家能源局陆续组织开展多批次风电平价上网项目建设,已累计安排平价上网风电项目规模1121.7万千瓦,相当于三峡电站总装机容量的一半。随着制造技术创新升级,风机容量不断增大,塔筒高度、叶轮直径不断刷新纪录,智能化的后期运维系统广泛应用,风电成本大幅下降。其中,陆上风电的度电成本下行幅度达到40%左右,实现平价上网“指日可待”。
全国人大代表、阳光电源董事长曹仁贤称,“十三五”期间,我国可再生能源新增投资总计约2.5万亿元。在过去10年,我国成为全球可再生能源领域的最大投资国,风电、光伏发电装机“双双”突破2亿千瓦,目前均为世界第一。“我国可再生能源技术装备水平显著提升,关键零部件基本实现国产化,相关新增专利数量居国际前列,并构建了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完整产业链。”
补贴取消,步入纯市场竞争阶段
如果说,平价上网是“近在咫尺”的短期目标。未来在“后平价”时代,新的突破点在哪里?多位代表委员一致指出,平价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真正进入高比例可再生能源新时代,考验将更为严峻。
“平价时代到来,意味着国家对于通过市场化手段,促进降电价去补贴的政策导向更为明确。在此背景下,具备核心竞争力和持续发展能力的风电企业才能生存下来。”全国政协委员、金风科技董事长武钢表示,挤掉补贴“泡沫”,企业将面临真刀真枪的市场竞争,经不住考验或被直接淘汰。
武钢认为,进入“后平价”时代,风电行业将以结果为导向,以高比例、低成本及并网友好为核心目标,更多的是比较项目在全生命周期内的投资回报。“风机整机制造商需同开发商展开更紧密的合作。在规划阶段,做好优选资源、高收益机组匹配、细化设计前置等工作。在资产运营阶段,做好精细化运维、电网友好、风险管理等工作,通过智能风机解决方案和全生命周期管理的运营解决方案,最大程度降低成本、提高收益。”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院士李灿表示,即便实现平价上网,技术提升的空间依然很大。“光伏效率要能提高1%,由此带来的经济效益就不得了,而效率提升离不开技术。就当前主导的晶硅、非晶硅电池技术,如何进一步降成本、提效率是关键。就后起的钙钛矿、异质结等新技术,至少需要5-10年才能担当重任,无论规模、寿命还是工业化程度,发展仍需时日。”
在曹仁贤看来,进一步降低技术成本和非技术成本是两大重要抓手。“前者的核心是技术迭代和低成本创新,主体是企业。通过产品、服务和商业模式的创新,提高产品和服务的性能及质量,进一步降低度电成本,优化提升项目开发建设管理的效率。后者主要包括土地、融资等成本,‘开关’主要掌握在各级政府部门手上。”
没有补贴不等于不要支持
多位代表委员还呼吁,没有补贴不等于不要支持。尤其随着补贴退坡,辅助政策既要及时跟上,更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曹仁贤进一步表示,国家层面虽出台多项引导政策,到了地方,部分执行却大打折扣。为强化可再生能源电力消纳保障机制,应该以高比例可再生能源为目标,牵引电网提升消纳能力,而非本末倒置,以现有消纳能力来确定可再生能源发展规模。通过加快实施火电灵活性提升工程和推动新型储能技术发展及应用,逐步提高电力系统可再生能源渗透率。核心在于坚持和完善制度保障和考核激励,打破省间壁垒。通过统一科学的测算方法、客观准确的边界条件、公开透明的衔接流程,科学合理测算和确定各地区消纳责任权重,建立合理的奖惩机制,确保公平、公正和可执行性。
全国政协常委、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提出,根据规定,对风电、光伏发电平价上网和低价上网项目,按项目核准时的煤电标杆上网电价或招标确定的低于煤电标杆上网电价的电价,由省级电网企业与项目单位签订固定电价购售电合同,合同期限不少于20年,在电价政策的长期稳定性上予以保障。但今年起,煤电价格联动机制取消,标杆上网电价机制改为“基准价+上下浮动”的市场化机制。平价以后的电价依据如何确定?用什么样的体制机制保障实施?
“由于光伏是前期一次性投入,投资之后发电小时和电价的不确定性会带来负面影响。建议对平价光伏项目按照并网当年脱硫煤电价签署20年购电协议。”南存辉称。
全国人大代表、远景科技集团CEO张雷认为,“后平价”时代,一系列发展的前提是明确中长期发展目标,及其实施的时间表、路线图。“短期来看,消纳如何保障、产业如何布局、电网体系如何安排,均离不开明确规划作为指引。长远来看,为可再生能源设定长期目标,进一步明确其在能源结构中持续提升的比重、绝对数量和时间表,可以为我国能源有序发展营造法治空间。有了一个更加稳定的框架,也能让技术、资本等投入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