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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伏首富沉浮录III:谁主沉浮?

来源:角马能源 编辑:pvnews 点击数:时间:2019-03-26
导读: 2011年11月29日,施正荣和苗连生罕见同框。 彼时,中国光伏行业已陷入危局。两位光伏教父不得不摒弃成见,抱团取暖。一同出现的光伏大佬还有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阿特斯董事长瞿晓铧。 仅仅20天前,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刚刚将一场风暴推向高潮美国商务部正式
  2011年11月29日,施正荣和苗连生罕见同框。
 
  彼时,中国光伏行业已陷入危局。两位光伏教父不得不摒弃“成见”,抱团取暖。一同出现的光伏大佬还有天合光能董事长高纪凡、阿特斯董事长瞿晓铧。
 
  仅仅20天前,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刚刚将一场风暴推向高潮——美国商务部正式决定对中国光伏公司涉嫌“反倾销、反补贴”展开立案调查。
 
  这场风暴席卷了绝大多数中国光伏公司,70多家公司被点名,尚德、英利、天合、阿特斯等排名前列的公司首当其冲。
 
  “双反”调查一旦案成,高税率将导致中国公司彻底失守美国市场。
 
  次年3月和5月,美国商务部公布初裁结果,“双反”税率普遍在30%以上。结果一出,欧美光伏公司欢呼喝彩声,中国公司则集体悲鸣。
 
  在中国光伏产业发展史上,2012年或许是最暗淡的一年。除了美国“双反”,紧随其后的欧盟“双反”将中国光伏企业推向深渊。
 
  率先倒下的是尚德。在内忧外患中,这家在全球享誉盛名的明星公司为过往的激进付出惨痛代价。作为创始人,施正荣被认为是尚德破产的“祸首”。
 
  这位海归博士被指缺乏管理才能,他甚至被质疑另起炉灶,掏空尚德。外界的口诛笔伐让其头顶的明星光环瞬间黯淡,一代枭雄跌落神坛。
 
  同样付出代价的还有苗连生和彭小峰。这两位年龄相差19岁的首富同样被多晶硅这个大坑绊倒。
 
  在那个“拥硅为王”的年代,上下游产业链一体化是大势所趋。尽管英利和赛维的多晶硅赌局以失败告终,但在当时,上游多晶硅买卖堪称暴利,“拥硅”是行业共识。
 
  这场赌局中,靳保芳和朱共山则因各自先见得以躲过劫难。
 
  在风暴来临前,邢台首富已窥见危机,他及时踩下刹车,晶澳大船得以在风雨飘摇中继续航行。
 
  “民营电王”则不惜牺牲短期暴利,与下游公司签订长单合同。当多晶硅价格暴跌来临,这些合同成为协鑫的“护身符”。
 
  唯一未受波及的首富当属李河君。当欧美“双反”大棒打在汉能的晶硅同行身上时,这位“薄膜之王”或许正为他的先见之明自鸣得意。
 
  汉能的危局要等到三年后的2015年。
 
  这年的“5·20”暴跌事件差点将这位新晋首富拉下神坛。当外界纷纷判定汉能“死刑”时,李河君的触底反弹能力又令人称奇。
 
  当李首富带着汉能私有化大计卷土重来时,施正荣以新身份回归;苗连生仍在努力挽救英利;彭小峰遁居美国,能否东山再起不得而知;靳保芳正在为晶澳回A奔走;朱共山也正在等待协鑫王国的第四家上市公司。
 
  短短不到20年的时间里,这个几度沉浮的产业迎来送往,崛起和没落不断上演。
 
  尚德破产
 
  多晶硅价格暴跌余威犹在,欧美再祭出“双反”重拳,让中国光伏行业雪上加霜。
 
  当施正荣和苗连生为中国光伏行业同台呐喊时,这位海归博士或许早已意识到,由他创办的这家明星公司已四面楚歌。
 
  2011年底,尚德的负债率达到79%,短期借债为15.73亿美元。
 
  在欧美“双反”大棒下,这家中国最大的光伏公司被征收最高税率。几乎失去欧美市场后,尚德因此失去造血功能。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尚德的上游硅料供应商,亚洲硅业却独善其身,资产负债率仅为36.7%,短期借债为0元。
 
  时隔多年后,施正荣曾说:“财富只是一个人追求理想的副产品”,并说自己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但两家公司债务状况上的反差让他难逃“掏空尚德”的骂名。
 
  施正荣原本有望挽救尚德于危局,不过他选择维护自身利益。
 
  2012年初,国开行原本决定继续给尚德注资,前提条件是施本人以个人全部资产做无限责任担保,但这位光伏大佬拒绝这一提议。
 
  他还拒绝过来自无锡市政府的一项要求。当地政府曾希望他退出在尚德的个人股份,以让本地国资公司——无锡国联接盘。
 
  事后,外界才发现,施正荣之所以不愿驰援,原因或许在于,在尚德之外,这位尚德创始人还掌控着另外数十家公司。
 
  2012年8月,随着尚德财务状况每况愈下,施不得不在2012年8月中旬被迫辞任CEO,但仍担任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战略官。
 
  此后,尚德爆发高管离职潮。
 
  继任者是原首席财务官金纬,但这位新任CEO很快陷入一场反担保风波,在该职位上仅呆一年便黯然离场。
 
  2012年8月,尚德欲出售海外资产GSF基金,缓解资金压力。外聘的财务调查发现,一项由尚德向国开行提供的5.6亿欧元的反担保资产并不存在。
 
  因涉嫌欺诈,这次资产出售一事被紧急叫停,将尚德推向悬崖边。此后,这家明星公司陷入破产和信用崩塌边缘。
 
  施正荣在煎熬中度过2012年,但等待他的却是更大的煎熬。在经历裁员、减产、GSF反担保骗局等一系列打击下,曾风光无限的尚德岌岌可危。
 
  2013年3月4日,施正荣被迫辞去董事长职位,仅留任公司董事。但11天后,一笔高达5.41亿美元的可转债到期,成为压垮尚德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年3月20日,是尚德成立以来最黑暗的时刻。该公司旗下子公司——无锡尚德太阳能电力有限公司(下称“无锡尚德”)被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破产重整。
 
  此前,关于当地政府与施正荣博弈的讨论甚嚣尘上。
 
  其中一种说法是,无锡市政府将出手对尚德进行援助,但条件是施正荣须以全部个人资产做无限责任担保,但这一拯救方案未得到施正荣本人支持。
 
  无锡尚德破产,牵扯超过500家债权人,涉及金额超170亿元。当债权人蜂拥至这家光伏巨头的无锡总部大楼时,光伏教父选择避而不见,将烂摊子留给当地政府。
 
  在中国光伏产业的发展史上,尚德曾是这个产业的代名词,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也被认为凭一己之力将中国与世界光伏产业的差距缩短15年。
 
  盛名之下,尚德帝国的轰然倒塌令人唏嘘,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英雄迟暮
 
  尚德破产仅是当时中国光伏行业集体步入至暗时刻的一个缩影。
 
  在赛维计划在内蒙投下百亿巨资,建造一座世界上单体规模最大的高纯硅项目时,这家全球最大的硅片生产商也已危机四伏。
 
  截至2011年底,赛维负债总额超300亿元,这迫使彭小峰不得不在这年春节后启动大规模裁员,硅片事业部那些不满2年的员工,不幸被全部辞退。
 
  仅2012年上半年,赛维裁员近5000人,占比约22%。伴随大规模裁员的是,公司高管纷纷离职。
 
  这家曾让新余人分外自豪的民营巨擘,如今成为这座城市的一道伤疤。之后数年,这座城市的居民,不可避免地被赛维留下的巨额债务所牵连。
 
  此时,彭小峰已淡出赛维。2013年9月1日,他来到“福地”苏州,重新创业,创办一家名叫“非凡定美”的电商公司。
 
  两天后,这位落魄英雄发了一条微博称:“你想过上最好的生活,就一定会遇上最强的伤害,这个世界很公平,你想要最好的,就一定会给你最痛。”
 
  不言而喻,此时彭小峰心中的“最痛”,正是赛维。
 
  但不到一年,这家曾计划在两年内销售额达到200亿的电商公司宣告失败,办公地点人去楼空,留下一群因被拖欠工资而愤怒维权的员工。
 
  此番二次创业失败,仅是彭小峰失败的开始。当非凡定美关门后,这位江西首富转而从美国收购了一家名叫SPI的公司,成为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他曾寄望SPI翻身,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SPI推出的“绿能宝”,不仅让他成为“老赖”,还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公安机关批捕。
 
  当赛维和尚德陷入危机时,英利却声名日盛。
 
  2010年,英利令人意外地赞助南非世界杯,各大球场上不时出现的“中国英利”四个汉字,使汉字第一次出现在世界杯赛场。
 
  这是一次经典的世界杯营销案例,它让这家偏安于河北保定的民营光伏巨头,在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享誉全球。
 
  幕后的策划者正是该公司的掌舵人苗连生。借着世界杯的声势,这位光伏教父带领英利军团高速狂奔,终在2012年出货量成为全球第一。
 
  当英利声名最盛时,2010年,这位年届54岁的光伏教父却萌生退役,他为自己制定退休计划,定在2015年退休。
 
  但多晶硅价格暴跌和欧美“双反”打乱了他的退休计划。从2011年开始,英利连续四年亏损,总额超过15亿美元。
  
  持续亏损下,债务违约也随之而来,沉重的债务负担将这家曾经的明星公司砸得抬不起头来。2015年和2016年,连续两笔,总计24亿元的债务逾期违约,让英利深陷泥潭。
 
  在英利陷入危机后,身边不少人曾劝苗连生启动裁员,以减轻负担。但这位“大家长”不忍心,英利也成为危机中少有不裁员的光伏公司。
 
  相比施正荣拒绝以个人财富做担保挽救尚德,苗连生却宣布拿出个人全部身家,帮英利渡过难关,并向员工道歉:“没有任何人的责任,这是老苗的战略失误。”
 
  和苗连生私交较好的人,都会亲切称他为“老苗”,他朴实、随和的性格也很符合“老苗”这个带着中国特有人际关系称呼的形象。
 
  2016年7月,苗连生正式宣布退休,由年轻的徒弟王亦逾接任。面对外界的舆论风波,他选择沉默,英利厂区深处的一栋小楼成为“避风港”。
 
  虽然交出“权杖”,但他无法像另一位悲情的光伏英雄——无锡尚德创始人施正荣那样抽身离开。
 
  冰火两重天
 
  当尚德破产,赛维和英利泥潭深陷,协鑫、晶澳和汉能的境况是另一番景象。
 
  在多晶硅暴跌冲击下,协鑫亦受到冲击。2008年,朱共山原本筹划中能硅业赴美上市,但受金融危机影响,价值被严重低估,不得不终止上市计划。
 
  为应对危机,朱共山决定再次进行豪赌,将产业链往下延伸,布局硅片业务。硅料和硅片属于产业链的上下游。
 
  2009年6月,保利协鑫执行总裁朱战军接到一个“死命令”,必须在当年春节前建成一座现代化硅片厂。
 
  但当时他“连长晶炉、切片机等核心设备都没见过,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行业”。
 
  自建硅片厂被认为是一项明智的决定。最终,这座硅片厂在2010年1月投产,协鑫成功将多晶硅价格暴跌的危机转化成下游硅片业务的机遇。
 
  2015上半年,保利协鑫实现营收179.39亿港元、毛利38.94亿港元,归属于股东的利润为8.26亿港元。其中,92%的收入来自硅片业务,硅料业务仅占8%。
 
  除了对大势的判断准确,朱共山还擅于资本运作。
 
  保利协鑫之外,“协鑫系”还拥有协鑫集成(002506.SZ)、协鑫新能源(00451.HK)。此外,第四家子公司协鑫智慧能源借壳上市也进入倒计时。
 
  当金安桥水电站并网发电时,李河君执掌的汉能开始在薄膜太阳能领域大肆扩张。在金安桥水电站的发电仪式现场上,一张薄膜光伏产业布局图高调宣布汉能的野心。
 
  这位薄膜光伏大佬将旗下的首个基地落户在家乡广东河源。
 
  2011年,汉能河源基地投产。次年,这家以水电起家的光伏新秀宣布,已投产八大光伏基地,总产能达3GW,超过美国First Solar,成为全球最大的薄膜太阳能公司。
 
  面对汉能的薄膜野心,外界抛来无数质疑。“当时我做金安桥时,全中国都在笑话我。这回全球人都在笑话我。”李河君说。
 
  背靠金安桥水电站这座“印钞机”,汉能在薄膜领域的早期扩张一帆风顺,这家光伏界的异类在全国四处拿地,产能不断增加。
 
  2011年,汉能薄膜发电通过收购在港交所上市的铂阳太阳能实现借壳上市。
 
  此后四年,汉能薄膜的经营数据犹如火箭般蹿升。2011~2014年,汉能薄膜发电的净利润分别达到7.2亿港元、13.2亿港元、20.2亿港元、33.1亿港元。
 
  为摆脱技术瓶颈,从2013年开始,在李河君的主导下,汉能调研考察全球数百家光伏公司,最终收购其中四家。
 
  对李河君来说,2015年,他走向了人生巅峰,也很快跌落谷底。
 
  当年,汉能薄膜发电的股价在短短几个月内飙升,他的身价随之暴涨。凭借着1600亿元的个人财富,先后被《胡润财富》和《福布斯》评为大陆首富。
 
  但李河君在首富宝座上仅坐了两个月。
 
  当年5月20日,汉能薄膜在港股市场被恶意做空,股价暴跌50%,让汉能薄膜的市值蒸发1440亿港元,李河君的身价蒸发上千亿元。
 
  多年后,李河君回忆称,汉能薄膜停牌当天,他当天晚上还去了河北演讲,演讲主题是“tomorrow is another day”。
 
  此间,靳保芳低调潜行,他毅然放弃向行业老大宝座冲击,转而收缩战线。
 
  "考验一个企业家的决策能力,不是在困难的时候,恰恰是最红火的时候。"靳保芳说。
 
  命运交响曲
 
  在最红火的时,企业的诸多弊病很容易被遮掩。
 
  但当危机爆发时,这些弊病犹如浅埋的地雷,极易被引爆。而这些弊病,又多源自于企业家本人。
 
  晶澳的稳健得益于靳保芳个人的管理风格。
 
  这位最年长的首富不抽烟,不穿名牌,不打高尔夫。早年间,即便去香港出差,住的是最普通的宾馆,吃路边摊。
 
  据称,数十年来,靳保芳对时间的分配一如既往:三分之一时间在工作,三分之一时间在考察市场,三分之一时间在学习。
 
  与靳保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施正荣。当尚德如日中天时,这位海归博士雇用6名保镖24小时保障他和家人的安全。
 
  事业上取得的巨大成功,让他信心膨胀,对光鲜亮丽的追求亦达到顶峰。
 
  为了参加达沃斯论坛,他不惜斥资20万美元包机前往。他与美国副总统戈尔共进过晚餐,与英国查尔斯王子谈过合作。
 
  在他的车库里,停放着近十辆豪车,包括三辆雷克萨斯,一辆宝马,一辆奔驰S600,一辆顶级宾利,一辆路虎,一辆沃尔沃。
 
  这位光伏教父亦被指责缺乏管理智慧。
 
  细腻的感情世界,使施正荣在管理时缺乏管理艺术。他偏向选择和自己感情交往深的人担当重任,比如让自己的中学物理老师担任公司的主管。
 
  此外,他还偏爱聘请有深厚跨国公司背景的人组建团队,搜罗了全球光伏产业半数以上的华裔科学家和国外著名的光伏材料学专家。
 
  但这导致“老员工”与“外来客”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而当二者之间矛盾爆发时,施正荣又缺乏足够的智慧平衡彼此的关系。
 
  与施正荣齐名的苗连生有着截然相反的个性。他极力培养英利的早期创业元老,让他们获得财务上回报的同时,亦不断在精神上进行熏陶。
 
  20多年来,只要不出差,苗连生每天早上7点一定穿着工服,率领所有高管守候在英利厂区门口,对每个来上班的员工高喊:早上好。
 
  尽管这种“家长式”的管理风格受到质疑,但英利在行业内被公认为是战斗力最强的光伏企业。
 
  但老苗时运不济。当英利布局六九硅业时,恰逢多晶硅暴跌;当他决定“二次创业”,千亿决战下游光伏电站时,国内下游分散式电站市场尚未成熟。
 
  不过,当危机来临,英利的高层管理人员鲜有离职。
 
  英利现任董事长王亦逾便是例证。
 
  早年间,他曾担任普华永道的高级审计经理和审计经理。这位喜好滑雪和自行车的上海人看上去与英利的风格格格不入。
 
  在2006年加入英利时,他曾认为自己在这家位于保定的公司“待不了多久”。但11年后,他却成为苗连生的“接班人”。
 
  朱共山则“嫉慢如仇”。在布局多晶硅和硅片时,协鑫皆因在最短时间内的布局,取得最佳战略时机。
 
  这位“世界硅王”认为,他的忧患意识要强于其他企业家。
 
  三年前,他在接受《英才》杂志采访时曾说,“企业创新是永恒的,要居安思危,如果今天不努力,明天倒下的就是我”。
 
  但在真正进行布局时,朱共山采取的策略并非一拥而上,而是分步进行。
 
  在布局多晶硅时,江苏中能是在第一条1500吨的生产线投产时,才决定启动第二条。
 
  与朱共山采取相反策略的是彭小峰,这位好赌的江西首富动辄砸下百亿资金,建设万吨级生产线。当危机来临,赛维的命运已注定。
 
  在经历四年前的“520事件”后,汉能曾危机重重。
 
  事后,李河君承认,公司遭遇前所未有的严重危机,并反思公司步子迈的太快,“大企业病”严重。
 
  时隔四年后,汉能以“私有化”重回公众视野。
  
  对企业家而言,最大的考验不是身处顺境,而是跌落谷底时的反弹能力。
责任编辑:pv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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