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播报:研究生退学记——谨以此记录我半途而废的研究生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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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退学记——谨以此记录我半途而废的研究生生涯我尽量客观地叙述考研读研和退学的前前后后，可能偶尔有些地方忍不住夹杂一些带有主观色彩的词语，但我会尽量保证事情的客观性，叙述我眼观亲历的事实。事情在每个人眼中的轮廓都不一样，所以只供参考，切勿求真。2015年9月26日，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找工作血泪史后，突然萌生考研的念头，周围的人大都表示不赞同，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在这一天早晨踏上了去往C楼的路。No作No Die，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前几个月学校推广优研政策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说打死也不去读研，对优研不屑一顾，现在我将自己推入考研深渊，后来因为没有报优研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唉声叹息。十月份，在研究生考试报名前，我联系了一个导师，王海（原机电院副教授，现空间院教授），大二的时候教过我们班信号与系统，那时候班里面对他有些邪乎的传言，比如一年做项目赚两三百万之类的，还有说王海和原来在测控带过课的谢楷不分伯仲，听起来是一个很牛逼的导师。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据说他是一个要求比较严格的导师，当时也没在意，心想严一点也不算是坏事（呵，多么幼稚的想法），我一个保研的哥们曾经也考虑过他，但是这个哥们通过其他学生了解到的内幕消息是王海的实验室水很深最好别去，还给我看了聊天记录，我依然没当回事，还有一件事，考研确认报名前几天，王海把我们几个报考他研究生的人聚集在F楼，简单推广了一下他们实验室其乐融融的氛围（每年都带学生出游，出游的照片等等，17年已取消团建，据说因为不划算还没什么用），要求我们要考很高的分数才行，说往年招的学生分数都在380以上，你们至少也得360才可以。要不就说，人一旦犯贱起来，十头牛都拦不住，种种反常的迹象依然没能阻拦我报考他研究生的决定。当时也是觉得时间不多，我能考上的机会渺茫，所以把一切看得更加淡漠，纯粹是以重在参与的心态参加了研究生考试。研究生考试后我仍然觉得考不上，考得不好，全心准备来年春招。要死不死，出考试成绩那天，很不幸地得知我竟然过线了，而且更加不幸的是考的还凑活，378分，查成绩那天我正在家里蹲厕所，用手机查的，霉运开始了。16年返校，准备复试，那时候还因为优研不需要参加复试而再次痛恨没参加优研，现在想想，那只是老天又给我一次逃离苦海的机会啊。虽然复试考的贼差劲，面试也不好，但我还是悲催到无以复加地顺利通过了。考研那会儿，正赶上本科毕设选题，王海要求报他研究生的人必须选他的毕设，我也就从了，虽然后来是挂名在另一个老师下，但还是归王海管。复试通过后，王海要求我去老校区他的实验室做毕设，其他几个优研不需要参加复试的人，大四下学期一开学就每天老校区新校区两头跑了，一起来回跑的还有几个保研的人和一个直博的。我们这一届他有十个研究生和一个直博生，除了一个研究生是测控2班的，其余十个人全是我们测控1班的，诅咒一样玄乎。去老校区跑了两次后，一方面我觉得他的实验室太挤了（那时在红楼四楼，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挤了二十多号人），另一方面觉得每天来回跑太麻烦，我还眷恋着新校区的自由。然后就找了个晕车的理由，强行留在新校区做毕设，直到16年7月份离校，正式入驻老校区实验室。其实王海对待新一届研究生的态度，在初试成绩出来以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首先就是16年一开学就把所有人（当然是初试过线的人）叫到老校区指责一通，说上学期放假前也不和他打个招呼就离校了，说你们对待毕设的态度太不认真了，说不用参加复试的人以后每天来老校区实验室学习。然后就是毕设中期答辩，最终答辩，各种挑刺不满（主要集中在PPT的制作水准方面），动辄拿学校规定来压人，我心说你这时候对学校规定记得到是很清楚，拿学生账户转移科研经费的时候怎么不把学校规定放在眼里了。总之本科毕业答辩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他在我面前的急躁和易怒也越来越不加掩饰（后来我研一的时候他曾在多次开大会的时候提及他有焦虑症，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云云）。16年7月初离开新校区后，携着大包小包乘校车前往老校区，把东西放在王海在家属区的一套房间里。这个房间作为大四毕业研一未满的人暑假的临时居住地，除了我住在亲戚家和另一个女生住家每天乘公交来回跑，其他9个人挤在家属区这个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阴暗潮湿破败的房间里面，一个女生独占一间房，其他6个男生打地铺睡在另一间房，还有两个在狭小的客厅里打地铺，客厅里堆满了行李和杂物，包括装着我的铺盖的一个大行李包。房间在5楼（好像是，记不清了），没有电梯，我那时候中午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休息，在2016年7、8月的西安，很多次在烈日炎炎中走进这个阴暗的小房间，带着对未来三年的迷惘，躺在破旧的长沙发上想入睡而不得。尤其是，暑假这一个多月在实验室的学习，真正了解了王海的科研学术能力后（子虚乌有），一天又一天在气氛压抑的实验室里度过，第一次萌生了退学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被研一入学后各种新生事物的新鲜感冲淡，直到16年10月份。大四毕设选题的时候，王海让我选一个和以后的科研方向一致的题目，我那会儿是技术白痴，想着他一向以FPGA大牛的形象出现在本科同学面前，跟着他学习FPGA应该不错，然后就选了一个FPGA的方向。大概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直到18年过年期间痛定思痛决心改变性格，这以前的我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从来不主动请教别人，所以学习过程并不顺利，以至于大四末到研一初几个月的时间进展缓慢。大四毕业暑假那会儿，我FPGA还没入门，Verilog语法刚刚熟悉，在做完一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项目分支之后，王海问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方向，懵懂无知的我表示不知道。我记得那天王海告诉我，他觉得做科研最好的方式不是循序渐进，而是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蛤？），从不懂到懂，这样才最有效率（后来我渐渐知道，一步登天，期望没有过程只有结果是他的一贯作风）。几天后王海交给我另一个方向，做LDPC的FPGA实现，没有源码可供参考，也没有其他人正在做，只有一个研二的男生在做c++方向的LDPC，和FPGA并没有太大关系，我就这样开始了自学之路，像一头没有方向的角马，在无边的草原上胡乱冲撞。实验室的管理政策是，每天打卡上下班，每三天汇报一次进度，每个月开一次总结大会。每周两次的进度汇报写在txt文档里面，放在一个专门保存进度的U盘里面，每个人一个独立的txt文件，以自己的名字作为文件名，里面123地列举这三天的研究进展，然后统一打印出来，交给王海。他每次都会详细审阅，然后和上次的进度做比较，看看上次提到的问题这次是否已经解决。如果连续两次汇报的内容没有出入，那么恭喜你，很快你就要被叫去谈话了。对于找学生谈话王海乐此不疲，在红楼的时候，有两个学生经常被他叫过去谈论项目进展，那会儿我还真数过，有天同一个人被叫过去十几次。每月一次的总结大会，开在学校发月补助的前几天，每个人把自己这一个月的进度写在一个专门制作的表格中，然后用投影仪投射在墙上，一个轮一个站起来汇报，王海间或称赞批评。第一次刷新我对王海的认知，发生在研一开学后的第一个月的月总结大会上，那次总结汇报完毕后，发给每个人一张打分表，上面写着实验室里每一个学生的名字（除了他的得力助手——第一个女博士），上面的横幅是“姓名 工作成果 责任心积极性 纪律”，每个人的姓名后面有三个空格，每一届一列，我这一届11个人是最长的一列。每个人都要给所有人打分，每一列一个排名，从1到11，我每一次都是给自己打三个11。然后会有人统计打分情况，做一个整体排名，王海根据排名发放每月补助（后来改为均分制），一张A4纸写着总排名和月补助金额，贴在实验室最显眼的地方。第一次得知这个规矩时，我满心抗拒，但最后还是没放半个屁，在打分表上乱填一通，除了我的三个11 。那一瞬间，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因做了完全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而感到灵魂在遭受鞭挞，我想起小时候宁愿自己受处罚也不愿意背着同学偷偷向老师打小报告时的倔强模样，那瞬间我感觉我完全失去了那种倔强，我感觉背弃了我的同学们。从那以后，我对这个实验室逐渐由失望转向绝望。2016年10月初，因为在FPGA实现LDPC方面久无进展，逐渐对尚未由陌生转为熟悉的FPGA失去兴趣，我提出改换研究方向。其实我很想做java方向，大四的时候就学过一些，觉得java是一门聪明漂亮还很听话的语言。但是实验室并没有java方向，我也并不具备像同班同学直博在王海名下的女博士那样独自一人挑起一个全新方向的魄力能力和权力，念及实验室有C++方向，也是工程项目方向，考虑再三向王海提出了更换研究方向。出乎意料的是，他同意我更换方向，但是还得继续做LDPC，做C++方向的LDPC，我心想也成，至少C++方向还有个人可以学习。我就开始一边学习C++语法，一边啃LDPC的书，C++学的还可以，但LDPC依旧举步维艰。2016年10月下旬，第一次真正试图退学。那时候，我再次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我仍停留在他爽快答应我更换研究方向时觉得他也有些体贴的错觉，更重要的方面是，我对这个实验室已经丧失了一切兴趣，每天都是索然无味的生活，每天他数十次在旁边转悠都让我觉得心烦。那时的我，性格里的沉郁发展到了极致，很多时候我会像吸毒一样沉湎本科时候自由快乐的时光，两相比较，更觉凄凉。然后鬼使神差地，我向王海提出离开实验室，尽管我一再自我贬低向其表明我荡然无存的科研价值，但是他坚决不同意我离开实验室独立学习，他说，你绝不可能离开实验室自由学习除非退学，我头脑一热回道，好，那我就退学吧，我这就回去准备提出退学申请。那次冲动的退学决定，很快被我一个创业的哥们一盆冷水浇灭，他还举例说和他一起创业的一个人为了创业没时间做科研，直到现在还在学校里挂着，他的研究生导师根本不给他开题的机会，即便他送了他导师很多礼物说了很多好话，但导师礼物照收却一直不让他开题，我的问题比起他的来，好多了，让我别冲动退学，就算是在学校一直挂着，我也不吃亏。我后来冷静了几天，也觉得退学不划算，那时仍能隐约感受到考研那两个多月早起晚归时的辛劳，然后就没有向院里提出退学申请。一个人在宿舍学习了两个多月，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和另外两位从16年7月份就和王海闹翻一直没去实验室的人一起写了检讨，三个人站在实验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挨个念检讨演忏悔表决心。然后三个人一起重回实验室，正值期末考试将至，便和其他人一起在实验室复习备考。研一上学期考试过后，我又一次遭遇研究生生涯的转折点。那时我们三个重回实验室的人，被叫到王海的办公桌前，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人，来讨论三个人以后的研究工作。另外两人中，有一人还是做之前的工作，另一人本来是做FPGA的，被安排去做硬件。至于我，原本以为会被安排去做C++，因为我在离开实验室之前就是做这个方向。但是没有，我被安排去和同届的那个直博生一起做材料方向，这是博士生在直博后自己选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做，王海说，材料方向一直很缺人，你去做材料吧。然后我就去做了材料方向，我应该反抗一下说明我想做C++方向的，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吭声呢。我不知道，也许我那时候已经有了混到毕业的心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想混个毕业证。这么作践自己的心态，也难怪后来会发展到真正退学。在我对材料方向绝望之前，也有过两个月的踌躇满志。我本科读的是测控技术与仪器，基本上还是偏电子机械方面，所以我在材料方面的知识积累停留在高中时期的化学和物理，然后，我就这么开始了，以一个不年轻的年纪在一个陌生的领域踽踽独行。女博士做的是材料的量子特性方面，注重分子结构和化学特性，她让我做分子动力学，侧重于仿真建模。怎么仿怎么建，两个人都不知道，完全自己瞎摸索。唯一已经确定的是，建模工具用lammps，这倒是个好事，至少知道百度的搜索框里该填什么了。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看lammps官方文档，看小木虫论坛，看分子模拟论坛，终于初步掌握了lammps建模仿真方式和运行文件的编写，因为长时间看全英文的lammps官方文档，王海的第一个博士当着我的面给王海嚼舌根说，我看他这阵子就一直在学英语。呵呵。问题在于，在初步入门分子动力学之后，我一下子感觉面前竖着一面巍峨的巨山，没有引路人，只有一只乌鸦在我身后呱呱叫个不停。那时已经到了研一下学期，我的一些同在西电读研的同学，有些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去实验室，但是我所在的实验室下一届学生（大四的）已经开始常驻实验室，和16年的那些人一样新校区老校区两头跑。这个时候我又面临着另外一个严峻的却被我之前疏忽的问题，搞材料？还是半路出家搞材料？Excuse me？我他妈的拿什么找工作？然后我又拾起了断断续续学过的java，心想找工作还得靠java。于是材料方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用打鱼的时间偷学java，用晒网的时间做分子仿真以应付进度汇报。JavaSE早已学完，在开始学习Javaweb之前又过了一遍SE，然后跟着黑马程序员的视频学习Javaweb。很多时候我在戴着耳机看Java视频，在eclipse上编写Java程序，王海多次从我后面前面左边右边走过，但他没有一次发现我学的不是lammps而是Java，我的庆幸里有一丝悲凉。时间就这样没有波澜地流淌到了研二上学期，我原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偷梁换柱下去，直到毕业的时候发一篇符合学校标准但被王海唾弃的毕业论文在他的指责谩骂中含恨毕业。但是没有，因为王海仍心心念念着从我这里套去sci论文。在2017年9月份的一天，王海又犯了开会的瘾，实验室里的人分成几波轮流被叫到会议室开会。最后一波人里面我被选择主角出演，聚集了实验室的另外一位老师和和我同届的几位同学，讨论我是否有能力开题的事情，鉴于我已经学了半年的材料，却直到现在仍没有发SCI论文的迹象，一直拿不出成果。成果，成果，成果，整天就是“成”挂在嘴的左边，“果”挂在嘴的右边，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什么他妈的是成果，真想让他解释解释，他妈的什么是他妈的成果。大会的讨论以我的沉默和王海的警告结束，王海把一个很具象的问题摆在我面前，要想毕业必须先开题，要想开题必须拿出我能做出成果的证明，最好的证明当然就是发表SCI论文。大会期间王海甚至和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觉得材料不合适那你说一个方向，总要让我看到你在一个方向能出成果的迹象啊。那一瞬间，我差点把我要做java方向的真心话说出口，我差点以为他是真心想问我想做什么，事实证明幸好我没说出口。因为就在几天后，我实在忍不住把做java方向的意图告诉了他，他立即表示不同意。王海说，你做java能出成果吗？能发论文吗？啊？能发SCI论文吗？我说也许可以，我可以尽力一试，他不信，这次交谈以双方的不满结束。那次会议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说，如果你觉得在实验室太压抑，没办法做出成果，那你也可以自己找地方学习，以后开题答辩之类的事情可以找其他人通知你。当时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是耳朵除了问题，这个需求我去年就提过，你不是坚决不同意吗，怎么现在倒开窍了？然后当天下午，怀着对实验室的厌恶，怀着对自由的向往，怀着对远离他的期许，我向王海提出了离开实验室自主学习。然后我收拾东西最后一次离开了那个实验室，再也没回去过。回到宿舍两天之后，我就明白了王海为何会同意我离开实验室，因为他看中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妈的SCI论文，那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就会把别人写好的拿过来把通信作者和第一作者署上自己的名字心心念念想要到发狂的SCI论文。我和他说我要做Java他不同意后的第二天，他把我叫去了实验室，讨论我的毕业问题。他依然坚持让我继续做材料方向，称这个方向容易出论文，容易出成果。我铁了心表示不行，积攒了一年的对学习Java的决心，一旦脱口，如决堤一般再也收不回。后来谈崩了，王海又把陈年往事一一搬出来列举我的种种罪过，我不想反驳，因为我从来不曾达到他口中的优秀，尤其有段时间看见他就烦，甚至宁愿作践自己也不愿给他做贡献。后来我脱口而出，你从来都没有指导过我，王海顿时被揪了尾巴似的拍案而起，激愤的血液直往上涌，通红的脖子和脸盘像充血的龟头。这次谈话，以一次诡异的共识收场。王海又一次指责了我的种种不是之后，告诉我，不管你做什么方向，都必须达到实验室的毕业要求，做项目的一篇SCI，做学术的两篇SCI，你虽然是专硕但也属于做学术，必须得发两篇SCI论文。然后，什么叫蜜汁自信，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叫口出狂言，接下来就是。懵逼的我说出了更加懵逼的话，“可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了和他达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协议。王海觉得说出口的话不可信，他让我写一份书面保证书，保证发两篇SCI。虽然我觉得这事很荒唐，但是已经盲目的我回到宿舍后就荒唐地写了一份荒唐的保证书，隔天让人带了过去。自此之后，我便对毕业不抱有希望。一个人在宿舍起早贪黑，自学Javaweb，从9月下旬到12月初，深居简出，学完了前台页面的基本改写、SSH框架和SSM框架等后台知识，做了几个网上找的项目。12月初做了一份简历，在实习僧上面投了几份实习，后来收到通用电气GE西安分部的电话面试，然后又去了锦业路那边面试，隔天收到通过的通知，商量好元旦过后去实习上班。虽然在GE做了没几天，一方面因为那边主要做前端开发，服务器开发也是nodejs，与我打算做的java后台开发毫无关系，与我积攒后台开发经验然后去找工作的打算不符。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反正是要退学，不如早早离开学校，在正式工作中积攒经验，正式工作和知识积累不合尚说得过去，实习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很抱歉地提出离职，但还是非常感谢那几天GE里的大哥大姐们的照顾，尤其是我的直属领导，他们都是非常nice的人，是他们让我坚信了这个社会中温良和善的人还是很多，是他们让我坚信了这个社会不是老师父母和诸多网上愤青们口中的吃人的社会，我相信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人还是好的多。2018年2月份，王海让人通知我参加开题答辩，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既然他通知了，我岂有不去的说法。然后我就去了，去之前准备了一份大数据方面的开题报告，刚好之前的几天在学hadoop。后来我听说，王海那天也很惊讶我竟然会到场。所以答辩那天，王海以学生比约定的答辩时间晚了几分钟才准备好场地为由，滔滔不绝地批评了一个半小时，期间仍不忘把我提起来指责一通，再次血气上涌，后来答辩开始没几分钟他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留下另外两个老师指挥答辩。我按照指示要求提交了开题报告，不过后来王海不同意我开题，仍是拿出学校规定，说正常开题流程都是事先交流研讨两个月，充分打磨选题方向，做足前期准备后才够资格开题。意思就是说我不具备开题条件，我问是不是要让我延期开题，王海说，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给我挖坑，我没有不让你开题不让你毕业，我不是说了吗，你没有具备开题的条件。然后我说，所以是不是要让我延期开题。王海又是一通否认和迂回解释。我最反感，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讲话方式，既不确认也不否认。就指着你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让后他一抹嘴一转身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后来开题的事情还是不了了之，我自己选择放弃了开题的机会，一则是实在不想继续和王海打交道，二来是毕业才是最大关卡，开题什么的并不重要，他要是依旧坚持两篇SCI才能毕业，那这题，我纵然开了又能怎样，该来的还是会来。关于SCI论文，实在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自己都不会发，对别人却是高标准严要求，SCI是大白菜吗，哪那么容易发出来。两篇SCI，博士都能毕业了，我就读个专硕，犯得着这么刚吗。打定主意退学，离校前拿了退学申请表去找王海签字，他说了一通好可惜啊之类的话之后，爽快地签了字。这时候我觉得，有些人即便睡觉的时候，也会把面具戴在脸上。过年回家和家里交待退学的事情，父母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和支持，即便父亲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惋惜，但并没有苛责我，只是劝我最后再慎重一些，迫不得已的时候再选择退学。对于这个学位，我一直都没怎么看重，但父母的眼神和话语，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个学要是不退该有多好。年后返校，办理退学手续。正式办理手续之前，我想起来还有两件事没做，其一，对王海要求SCI论文发出质疑，据我了解，西电学校和机电院并没有对研究生做SCI论文的硬性规定，尤其是专硕；其二，换导师，即便明知道他不会同意，但我从来没问过。就当是为了弥补心中对父母的愧疚，在正式办理退学手续前做最后一次挣扎，今天中午，2018年3月6号，给王海打电话，他不愿见面，就在电话里说了以上两件事。果不其然，王海坚决地否决了，顺带又指出我的种种不是。很多时候我也在想，读了研究生之后，我怎么变得这么笨，项目不会做，论文发不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自暴自弃，直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我接触到别的老师之后，又不这么认为了，除了王海，我在西电接触到的任何老师，都没有把SCI论文作为研究生的毕业要求，也没有那么殷切地催逼学生发表SCI论文。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虽然差劲，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差劲。关于我半途而废的研究生生涯，我想，我至少背一半锅。还是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我审视自己过去二十几年，害羞内向脸皮薄的性格害我不浅，以至于让我错过一些人，做错很多事，守着自己内心深处包裹着自卑的可怜的自尊，经常做出不合时宜的决定，把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我想要的生活，如果不改变这种性格，绝无可能获得。所以，过完年后，我告诫自己，自今年开始，我要做一个脸皮厚的人，要向着“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境界靠拢，争取做到脸皮比城墙还厚。脸皮厚了，放下可笑的架子，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很多话也可以说出口，很多人也可以愉快地一起玩耍，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卷啊。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领会到“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我以前就是好高骛远盲目自信，掂不清自己的斤两，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后来成为给自己挖的坑的允诺，做出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选择，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入绝境。考研，选导师，选方向，离开实验室，重回实验室，被迫选方向，这么多次，我竟然从来没有做出一次正确的决定，归根结底，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盲目自信，大话放出去不少，一句也没收回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说的是谁呢，不就是我吗。新的一年，希望自己能够走出阴霾，迈向阳光，出去工作生活，脸皮要厚，为人要真，脚踏实地，迎接未来。尽快办理退学手续，拿走档案，前往深圳，拥抱全新的未来。深圳的java程序猿已经很多了，也不差多我这一个吧？下午向机电院呈递退学申请，盖章后把申请表交给了研究生院，明天去拿表，走完后续流程。顺便，感谢在办理退学手续中遇到的两位老师，他们是我读研以来遇到的为数不多的真心帮助我的人，即便结果已定，仍心怀感激。退学以后，离开西电，离开西安，但愿此生再不入西安。最后的最后，说几件我可以确信的有关王海的事情，作为结尾，以供参照。其一，借用学生账户转移科研经费。当然这是高校中数见不鲜的事情，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做。我在实验室的时间，满打满算有一年，期间转过五六次，每次一两千。实验室有将近三十号人，自己算吧。最后一次通过我的银行卡转移科研经费，是17年9月份，那时我已经离开他的实验室，本不想再替他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私自把钱扣下来又显得我贪财占便宜，后来还是把钱转走了。其二，有天晚上王海回到实验室，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自言自语骂骂咧咧，拿笔在本子上发泄，用签字笔在别人开会时用的名牌上写上几个大大的SB，据说是刚开完会回来，会议上和人起了冲突。然后过不久，实验室旁边的厕所门口，楼道的地上放着一个写着机电院院长名字的会议名牌，上面两个大大的黑色“SB”。其三，在我在实验室不长的时间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开会，会中王海多次表示对机电院的不满，对测控其他老师的轻视，对机电院长的蔑视。但有一次，他刚刚蔑视过机电院的领导们，转口说起空间院院长，满口的服服帖帖言听计从，哪怕空间院院长远在天边，我也能感受到粘结在他脸上的谄媚。当时，他刚刚转去空间院不久。与此相关有一件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他转去空间院就升任教授，升任的理由是“出国破格提升教授”，可是我百分百确信他没有出过国（是否有过假期出国旅游就不得而知），难道破格的意思就是不用出国？虽然当时一起“出国破格提升教授”的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副教授。其四，既然说他不做学术研究，不做项目，那他整天在电脑前忙活什么呢？没人知道，直到有一天去办公桌那边找他时看到了他迅速最小化的京东（淘宝）页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发论文的人，日子久了，就会觉得发SCI论文是很容易的事情，然后在别人身上实践。不说了，就这样吧。研究生退学记——谨以此记录我半途而废的研究生生涯我尽量客观地叙述考研读研和退学的前前后后，可能偶尔有些地方忍不住夹杂一些带有主观色彩的词语，但我会尽量保证事情的客观性，叙述我眼观亲历的事实。事情在每个人眼中的轮廓都不一样，所以只供参考，切勿求真。2015年9月26日，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找工作血泪史后，突然萌生考研的念头，周围的人大都表示不赞同，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在这一天早晨踏上了去往C楼的路。No作No Die，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前几个月学校推广优研政策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说打死也不去读研，对优研不屑一顾，现在我将自己推入考研深渊，后来因为没有报优研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唉声叹息。十月份，在研究生考试报名前，我联系了一个导师，王海（原机电院副教授，现空间院教授），大二的时候教过我们班信号与系统，那时候班里面对他有些邪乎的传言，比如一年做项目赚两三百万之类的，还有说王海和原来在测控带过课的谢楷不分伯仲，听起来是一个很牛逼的导师。我简单了解了一下，据说他是一个要求比较严格的导师，当时也没在意，心想严一点也不算是坏事（呵，多么幼稚的想法），我一个保研的哥们曾经也考虑过他，但是这个哥们通过其他学生了解到的内幕消息是王海的实验室水很深最好别去，还给我看了聊天记录，我依然没当回事，还有一件事，考研确认报名前几天，王海把我们几个报考他研究生的人聚集在F楼，简单推广了一下他们实验室其乐融融的氛围（每年都带学生出游，出游的照片等等，17年已取消团建，据说因为不划算还没什么用），要求我们要考很高的分数才行，说往年招的学生分数都在380以上，你们至少也得360才可以。要不就说，人一旦犯贱起来，十头牛都拦不住，种种反常的迹象依然没能阻拦我报考他研究生的决定。当时也是觉得时间不多，我能考上的机会渺茫，所以把一切看得更加淡漠，纯粹是以重在参与的心态参加了研究生考试。研究生考试后我仍然觉得考不上，考得不好，全心准备来年春招。要死不死，出考试成绩那天，很不幸地得知我竟然过线了，而且更加不幸的是考的还凑活，378分，查成绩那天我正在家里蹲厕所，用手机查的，霉运开始了。16年返校，准备复试，那时候还因为优研不需要参加复试而再次痛恨没参加优研，现在想想，那只是老天又给我一次逃离苦海的机会啊。虽然复试考的贼差劲，面试也不好，但我还是悲催到无以复加地顺利通过了。考研那会儿，正赶上本科毕设选题，王海要求报他研究生的人必须选他的毕设，我也就从了，虽然后来是挂名在另一个老师下，但还是归王海管。复试通过后，王海要求我去老校区他的实验室做毕设，其他几个优研不需要参加复试的人，大四下学期一开学就每天老校区新校区两头跑了，一起来回跑的还有几个保研的人和一个直博的。我们这一届他有十个研究生和一个直博生，除了一个研究生是测控2班的，其余十个人全是我们测控1班的，诅咒一样玄乎。去老校区跑了两次后，一方面我觉得他的实验室太挤了（那时在红楼四楼，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挤了二十多号人），另一方面觉得每天来回跑太麻烦，我还眷恋着新校区的自由。然后就找了个晕车的理由，强行留在新校区做毕设，直到16年7月份离校，正式入驻老校区实验室。其实王海对待新一届研究生的态度，在初试成绩出来以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首先就是16年一开学就把所有人（当然是初试过线的人）叫到老校区指责一通，说上学期放假前也不和他打个招呼就离校了，说你们对待毕设的态度太不认真了，说不用参加复试的人以后每天来老校区实验室学习。然后就是毕设中期答辩，最终答辩，各种挑刺不满（主要集中在PPT的制作水准方面），动辄拿学校规定来压人，我心说你这时候对学校规定记得到是很清楚，拿学生账户转移科研经费的时候怎么不把学校规定放在眼里了。总之本科毕业答辩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他在我面前的急躁和易怒也越来越不加掩饰（后来我研一的时候他曾在多次开大会的时候提及他有焦虑症，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希望大家能够理解云云）。16年7月初离开新校区后，携着大包小包乘校车前往老校区，把东西放在王海在家属区的一套房间里。这个房间作为大四毕业研一未满的人暑假的临时居住地，除了我住在亲戚家和另一个女生住家每天乘公交来回跑，其他9个人挤在家属区这个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阴暗潮湿破败的房间里面，一个女生独占一间房，其他6个男生打地铺睡在另一间房，还有两个在狭小的客厅里打地铺，客厅里堆满了行李和杂物，包括装着我的铺盖的一个大行李包。房间在5楼（好像是，记不清了），没有电梯，我那时候中午也会跟着一起过来休息，在2016年7、8月的西安，很多次在烈日炎炎中走进这个阴暗的小房间，带着对未来三年的迷惘，躺在破旧的长沙发上想入睡而不得。尤其是，暑假这一个多月在实验室的学习，真正了解了王海的科研学术能力后（子虚乌有），一天又一天在气氛压抑的实验室里度过，第一次萌生了退学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被研一入学后各种新生事物的新鲜感冲淡，直到16年10月份。大四毕设选题的时候，王海让我选一个和以后的科研方向一致的题目，我那会儿是技术白痴，想着他一向以FPGA大牛的形象出现在本科同学面前，跟着他学习FPGA应该不错，然后就选了一个FPGA的方向。大概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直到18年过年期间痛定思痛决心改变性格，这以前的我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从来不主动请教别人，所以学习过程并不顺利，以至于大四末到研一初几个月的时间进展缓慢。大四毕业暑假那会儿，我FPGA还没入门，Verilog语法刚刚熟悉，在做完一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项目分支之后，王海问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方向，懵懂无知的我表示不知道。我记得那天王海告诉我，他觉得做科研最好的方式不是循序渐进，而是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蛤？），从不懂到懂，这样才最有效率（后来我渐渐知道，一步登天，期望没有过程只有结果是他的一贯作风）。几天后王海交给我另一个方向，做LDPC的FPGA实现，没有源码可供参考，也没有其他人正在做，只有一个研二的男生在做c++方向的LDPC，和FPGA并没有太大关系，我就这样开始了自学之路，像一头没有方向的角马，在无边的草原上胡乱冲撞。实验室的管理政策是，每天打卡上下班，每三天汇报一次进度，每个月开一次总结大会。每周两次的进度汇报写在txt文档里面，放在一个专门保存进度的U盘里面，每个人一个独立的txt文件，以自己的名字作为文件名，里面123地列举这三天的研究进展，然后统一打印出来，交给王海。他每次都会详细审阅，然后和上次的进度做比较，看看上次提到的问题这次是否已经解决。如果连续两次汇报的内容没有出入，那么恭喜你，很快你就要被叫去谈话了。对于找学生谈话王海乐此不疲，在红楼的时候，有两个学生经常被他叫过去谈论项目进展，那会儿我还真数过，有天同一个人被叫过去十几次。每月一次的总结大会，开在学校发月补助的前几天，每个人把自己这一个月的进度写在一个专门制作的表格中，然后用投影仪投射在墙上，一个轮一个站起来汇报，王海间或称赞批评。第一次刷新我对王海的认知，发生在研一开学后的第一个月的月总结大会上，那次总结汇报完毕后，发给每个人一张打分表，上面写着实验室里每一个学生的名字（除了他的得力助手——第一个女博士），上面的横幅是“姓名 工作成果 责任心积极性 纪律”，每个人的姓名后面有三个空格，每一届一列，我这一届11个人是最长的一列。每个人都要给所有人打分，每一列一个排名，从1到11，我每一次都是给自己打三个11。然后会有人统计打分情况，做一个整体排名，王海根据排名发放每月补助（后来改为均分制），一张A4纸写着总排名和月补助金额，贴在实验室最显眼的地方。第一次得知这个规矩时，我满心抗拒，但最后还是没放半个屁，在打分表上乱填一通，除了我的三个11 。那一瞬间，我为自己感到羞耻，因做了完全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而感到灵魂在遭受鞭挞，我想起小时候宁愿自己受处罚也不愿意背着同学偷偷向老师打小报告时的倔强模样，那瞬间我感觉我完全失去了那种倔强，我感觉背弃了我的同学们。从那以后，我对这个实验室逐渐由失望转向绝望。2016年10月初，因为在FPGA实现LDPC方面久无进展，逐渐对尚未由陌生转为熟悉的FPGA失去兴趣，我提出改换研究方向。其实我很想做java方向，大四的时候就学过一些，觉得java是一门聪明漂亮还很听话的语言。但是实验室并没有java方向，我也并不具备像同班同学直博在王海名下的女博士那样独自一人挑起一个全新方向的魄力能力和权力，念及实验室有C++方向，也是工程项目方向，考虑再三向王海提出了更换研究方向。出乎意料的是，他同意我更换方向，但是还得继续做LDPC，做C++方向的LDPC，我心想也成，至少C++方向还有个人可以学习。我就开始一边学习C++语法，一边啃LDPC的书，C++学的还可以，但LDPC依旧举步维艰。2016年10月下旬，第一次真正试图退学。那时候，我再次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我仍停留在他爽快答应我更换研究方向时觉得他也有些体贴的错觉，更重要的方面是，我对这个实验室已经丧失了一切兴趣，每天都是索然无味的生活，每天他数十次在旁边转悠都让我觉得心烦。那时的我，性格里的沉郁发展到了极致，很多时候我会像吸毒一样沉湎本科时候自由快乐的时光，两相比较，更觉凄凉。然后鬼使神差地，我向王海提出离开实验室，尽管我一再自我贬低向其表明我荡然无存的科研价值，但是他坚决不同意我离开实验室独立学习，他说，你绝不可能离开实验室自由学习除非退学，我头脑一热回道，好，那我就退学吧，我这就回去准备提出退学申请。那次冲动的退学决定，很快被我一个创业的哥们一盆冷水浇灭，他还举例说和他一起创业的一个人为了创业没时间做科研，直到现在还在学校里挂着，他的研究生导师根本不给他开题的机会，即便他送了他导师很多礼物说了很多好话，但导师礼物照收却一直不让他开题，我的问题比起他的来，好多了，让我别冲动退学，就算是在学校一直挂着，我也不吃亏。我后来冷静了几天，也觉得退学不划算，那时仍能隐约感受到考研那两个多月早起晚归时的辛劳，然后就没有向院里提出退学申请。一个人在宿舍学习了两个多月，在十二月底的时候和另外两位从16年7月份就和王海闹翻一直没去实验室的人一起写了检讨，三个人站在实验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挨个念检讨演忏悔表决心。然后三个人一起重回实验室，正值期末考试将至，便和其他人一起在实验室复习备考。研一上学期考试过后，我又一次遭遇研究生生涯的转折点。那时我们三个重回实验室的人，被叫到王海的办公桌前，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人，来讨论三个人以后的研究工作。另外两人中，有一人还是做之前的工作，另一人本来是做FPGA的，被安排去做硬件。至于我，原本以为会被安排去做C++，因为我在离开实验室之前就是做这个方向。但是没有，我被安排去和同届的那个直博生一起做材料方向，这是博士生在直博后自己选的方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做，王海说，材料方向一直很缺人，你去做材料吧。然后我就去做了材料方向，我应该反抗一下说明我想做C++方向的，但是我为什么没有吭声呢。我不知道，也许我那时候已经有了混到毕业的心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只想混个毕业证。这么作践自己的心态，也难怪后来会发展到真正退学。在我对材料方向绝望之前，也有过两个月的踌躇满志。我本科读的是测控技术与仪器，基本上还是偏电子机械方面，所以我在材料方面的知识积累停留在高中时期的化学和物理，然后，我就这么开始了，以一个不年轻的年纪在一个陌生的领域踽踽独行。女博士做的是材料的量子特性方面，注重分子结构和化学特性，她让我做分子动力学，侧重于仿真建模。怎么仿怎么建，两个人都不知道，完全自己瞎摸索。唯一已经确定的是，建模工具用lammps，这倒是个好事，至少知道百度的搜索框里该填什么了。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看lammps官方文档，看小木虫论坛，看分子模拟论坛，终于初步掌握了lammps建模仿真方式和运行文件的编写，因为长时间看全英文的lammps官方文档，王海的第一个博士当着我的面给王海嚼舌根说，我看他这阵子就一直在学英语。呵呵。问题在于，在初步入门分子动力学之后，我一下子感觉面前竖着一面巍峨的巨山，没有引路人，只有一只乌鸦在我身后呱呱叫个不停。那时已经到了研一下学期，我的一些同在西电读研的同学，有些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去实验室，但是我所在的实验室下一届学生（大四的）已经开始常驻实验室，和16年的那些人一样新校区老校区两头跑。这个时候我又面临着另外一个严峻的却被我之前疏忽的问题，搞材料？还是半路出家搞材料？Excuse me？我他妈的拿什么找工作？然后我又拾起了断断续续学过的java，心想找工作还得靠java。于是材料方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用打鱼的时间偷学java，用晒网的时间做分子仿真以应付进度汇报。JavaSE早已学完，在开始学习Javaweb之前又过了一遍SE，然后跟着黑马程序员的视频学习Javaweb。很多时候我在戴着耳机看Java视频，在eclipse上编写Java程序，王海多次从我后面前面左边右边走过，但他没有一次发现我学的不是lammps而是Java，我的庆幸里有一丝悲凉。时间就这样没有波澜地流淌到了研二上学期，我原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偷梁换柱下去，直到毕业的时候发一篇符合学校标准但被王海唾弃的毕业论文在他的指责谩骂中含恨毕业。但是没有，因为王海仍心心念念着从我这里套去sci论文。在2017年9月份的一天，王海又犯了开会的瘾，实验室里的人分成几波轮流被叫到会议室开会。最后一波人里面我被选择主角出演，聚集了实验室的另外一位老师和和我同届的几位同学，讨论我是否有能力开题的事情，鉴于我已经学了半年的材料，却直到现在仍没有发SCI论文的迹象，一直拿不出成果。成果，成果，成果，整天就是“成”挂在嘴的左边，“果”挂在嘴的右边，说实话，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什么他妈的是成果，真想让他解释解释，他妈的什么是他妈的成果。大会的讨论以我的沉默和王海的警告结束，王海把一个很具象的问题摆在我面前，要想毕业必须先开题，要想开题必须拿出我能做出成果的证明，最好的证明当然就是发表SCI论文。大会期间王海甚至和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觉得材料不合适那你说一个方向，总要让我看到你在一个方向能出成果的迹象啊。那一瞬间，我差点把我要做java方向的真心话说出口，我差点以为他是真心想问我想做什么，事实证明幸好我没说出口。因为就在几天后，我实在忍不住把做java方向的意图告诉了他，他立即表示不同意。王海说，你做java能出成果吗？能发论文吗？啊？能发SCI论文吗？我说也许可以，我可以尽力一试，他不信，这次交谈以双方的不满结束。那次会议上，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说，如果你觉得在实验室太压抑，没办法做出成果，那你也可以自己找地方学习，以后开题答辩之类的事情可以找其他人通知你。当时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是耳朵除了问题，这个需求我去年就提过，你不是坚决不同意吗，怎么现在倒开窍了？然后当天下午，怀着对实验室的厌恶，怀着对自由的向往，怀着对远离他的期许，我向王海提出了离开实验室自主学习。然后我收拾东西最后一次离开了那个实验室，再也没回去过。回到宿舍两天之后，我就明白了王海为何会同意我离开实验室，因为他看中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妈的SCI论文，那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就会把别人写好的拿过来把通信作者和第一作者署上自己的名字心心念念想要到发狂的SCI论文。我和他说我要做Java他不同意后的第二天，他把我叫去了实验室，讨论我的毕业问题。他依然坚持让我继续做材料方向，称这个方向容易出论文，容易出成果。我铁了心表示不行，积攒了一年的对学习Java的决心，一旦脱口，如决堤一般再也收不回。后来谈崩了，王海又把陈年往事一一搬出来列举我的种种罪过，我不想反驳，因为我从来不曾达到他口中的优秀，尤其有段时间看见他就烦，甚至宁愿作践自己也不愿给他做贡献。后来我脱口而出，你从来都没有指导过我，王海顿时被揪了尾巴似的拍案而起，激愤的血液直往上涌，通红的脖子和脸盘像充血的龟头。这次谈话，以一次诡异的共识收场。王海又一次指责了我的种种不是之后，告诉我，不管你做什么方向，都必须达到实验室的毕业要求，做项目的一篇SCI，做学术的两篇SCI，你虽然是专硕但也属于做学术，必须得发两篇SCI论文。然后，什么叫蜜汁自信，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叫口出狂言，接下来就是。懵逼的我说出了更加懵逼的话，“可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了和他达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协议。王海觉得说出口的话不可信，他让我写一份书面保证书，保证发两篇SCI。虽然我觉得这事很荒唐，但是已经盲目的我回到宿舍后就荒唐地写了一份荒唐的保证书，隔天让人带了过去。自此之后，我便对毕业不抱有希望。一个人在宿舍起早贪黑，自学Javaweb，从9月下旬到12月初，深居简出，学完了前台页面的基本改写、SSH框架和SSM框架等后台知识，做了几个网上找的项目。12月初做了一份简历，在实习僧上面投了几份实习，后来收到通用电气GE西安分部的电话面试，然后又去了锦业路那边面试，隔天收到通过的通知，商量好元旦过后去实习上班。虽然在GE做了没几天，一方面因为那边主要做前端开发，服务器开发也是nodejs，与我打算做的java后台开发毫无关系，与我积攒后台开发经验然后去找工作的打算不符。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反正是要退学，不如早早离开学校，在正式工作中积攒经验，正式工作和知识积累不合尚说得过去，实习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很抱歉地提出离职，但还是非常感谢那几天GE里的大哥大姐们的照顾，尤其是我的直属领导，他们都是非常nice的人，是他们让我坚信了这个社会中温良和善的人还是很多，是他们让我坚信了这个社会不是老师父母和诸多网上愤青们口中的吃人的社会，我相信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人还是好的多。2018年2月份，王海让人通知我参加开题答辩，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既然他通知了，我岂有不去的说法。然后我就去了，去之前准备了一份大数据方面的开题报告，刚好之前的几天在学hadoop。后来我听说，王海那天也很惊讶我竟然会到场。所以答辩那天，王海以学生比约定的答辩时间晚了几分钟才准备好场地为由，滔滔不绝地批评了一个半小时，期间仍不忘把我提起来指责一通，再次血气上涌，后来答辩开始没几分钟他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留下另外两个老师指挥答辩。我按照指示要求提交了开题报告，不过后来王海不同意我开题，仍是拿出学校规定，说正常开题流程都是事先交流研讨两个月，充分打磨选题方向，做足前期准备后才够资格开题。意思就是说我不具备开题条件，我问是不是要让我延期开题，王海说，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给我挖坑，我没有不让你开题不让你毕业，我不是说了吗，你没有具备开题的条件。然后我说，所以是不是要让我延期开题。王海又是一通否认和迂回解释。我最反感，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讲话方式，既不确认也不否认。就指着你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让后他一抹嘴一转身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后来开题的事情还是不了了之，我自己选择放弃了开题的机会，一则是实在不想继续和王海打交道，二来是毕业才是最大关卡，开题什么的并不重要，他要是依旧坚持两篇SCI才能毕业，那这题，我纵然开了又能怎样，该来的还是会来。关于SCI论文，实在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自己都不会发，对别人却是高标准严要求，SCI是大白菜吗，哪那么容易发出来。两篇SCI，博士都能毕业了，我就读个专硕，犯得着这么刚吗。打定主意退学，离校前拿了退学申请表去找王海签字，他说了一通好可惜啊之类的话之后，爽快地签了字。这时候我觉得，有些人即便睡觉的时候，也会把面具戴在脸上。过年回家和家里交待退学的事情，父母表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和支持，即便父亲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惋惜，但并没有苛责我，只是劝我最后再慎重一些，迫不得已的时候再选择退学。对于这个学位，我一直都没怎么看重，但父母的眼神和话语，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个学要是不退该有多好。年后返校，办理退学手续。正式办理手续之前，我想起来还有两件事没做，其一，对王海要求SCI论文发出质疑，据我了解，西电学校和机电院并没有对研究生做SCI论文的硬性规定，尤其是专硕；其二，换导师，即便明知道他不会同意，但我从来没问过。就当是为了弥补心中对父母的愧疚，在正式办理退学手续前做最后一次挣扎，今天中午，2018年3月6号，给王海打电话，他不愿见面，就在电话里说了以上两件事。果不其然，王海坚决地否决了，顺带又指出我的种种不是。很多时候我也在想，读了研究生之后，我怎么变得这么笨，项目不会做，论文发不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自暴自弃，直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我接触到别的老师之后，又不这么认为了，除了王海，我在西电接触到的任何老师，都没有把SCI论文作为研究生的毕业要求，也没有那么殷切地催逼学生发表SCI论文。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虽然差劲，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差劲。关于我半途而废的研究生生涯，我想，我至少背一半锅。还是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我审视自己过去二十几年，害羞内向脸皮薄的性格害我不浅，以至于让我错过一些人，做错很多事，守着自己内心深处包裹着自卑的可怜的自尊，经常做出不合时宜的决定，把自己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我想要的生活，如果不改变这种性格，绝无可能获得。所以，过完年后，我告诫自己，自今年开始，我要做一个脸皮厚的人，要向着“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境界靠拢，争取做到脸皮比城墙还厚。脸皮厚了，放下可笑的架子，很多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很多话也可以说出口，很多人也可以愉快地一起玩耍，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卷啊。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领会到“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道理，我以前就是好高骛远盲目自信，掂不清自己的斤两，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后来成为给自己挖的坑的允诺，做出完全不适合自己的选择，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入绝境。考研，选导师，选方向，离开实验室，重回实验室，被迫选方向，这么多次，我竟然从来没有做出一次正确的决定，归根结底，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盲目自信，大话放出去不少，一句也没收回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说的是谁呢，不就是我吗。新的一年，希望自己能够走出阴霾，迈向阳光，出去工作生活，脸皮要厚，为人要真，脚踏实地，迎接未来。尽快办理退学手续，拿走档案，前往深圳，拥抱全新的未来。深圳的java程序猿已经很多了，也不差多我这一个吧？下午向机电院呈递退学申请，盖章后把申请表交给了研究生院，明天去拿表，走完后续流程。顺便，感谢在办理退学手续中遇到的两位老师，他们是我读研以来遇到的为数不多的真心帮助我的人，即便结果已定，仍心怀感激。退学以后，离开西电，离开西安，但愿此生再不入西安。最后的最后，说几件我可以确信的有关王海的事情，作为结尾，以供参照。其一，借用学生账户转移科研经费。当然这是高校中数见不鲜的事情，也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做。我在实验室的时间，满打满算有一年，期间转过五六次，每次一两千。实验室有将近三十号人，自己算吧。最后一次通过我的银行卡转移科研经费，是17年9月份，那时我已经离开他的实验室，本不想再替他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但私自把钱扣下来又显得我贪财占便宜，后来还是把钱转走了。其二，有天晚上王海回到实验室，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自言自语骂骂咧咧，拿笔在本子上发泄，用签字笔在别人开会时用的名牌上写上几个大大的SB，据说是刚开完会回来，会议上和人起了冲突。然后过不久，实验室旁边的厕所门口，楼道的地上放着一个写着机电院院长名字的会议名牌，上面两个大大的黑色“SB”。其三，在我在实验室不长的时间中，经历过无数次的开会，会中王海多次表示对机电院的不满，对测控其他老师的轻视，对机电院长的蔑视。但有一次，他刚刚蔑视过机电院的领导们，转口说起空间院院长，满口的服服帖帖言听计从，哪怕空间院院长远在天边，我也能感受到粘结在他脸上的谄媚。当时，他刚刚转去空间院不久。与此相关有一件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他转去空间院就升任教授，升任的理由是“出国破格提升教授”，可是我百分百确信他没有出过国（是否有过假期出国旅游就不得而知），难道破格的意思就是不用出国？虽然当时一起“出国破格提升教授”的人都是从国外回来的副教授。其四，既然说他不做学术研究，不做项目，那他整天在电脑前忙活什么呢？没人知道，直到有一天去办公桌那边找他时看到了他迅速最小化的京东（淘宝）页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发论文的人，日子久了，就会觉得发SCI论文是很容易的事情，然后在别人身上实践。不说了，就这样吧。